编辑:荷花阅读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0-27 10:52
全文阅读

一、长官的命令沈溪照踏过奈何桥时,彼岸的曼珠花正开得疯魔,

血色花瓣簌簌落在他的玄色长衫上,像极了三百年前鬼界宫变时,

溅在他袖口还带着温度的血。风裹着花瓣扫过脚踝,

凉得他打了个哆嗦——倒不是怕这忘川的阴气,是怕待会儿见着那位,又要被训得抬不起头。

果然,桥头立着个穿墨色官袍的身影,腰杆挺得比忘川的石柱子还直,

手里攥着半块断裂的玉珏,指节因为用力泛白,玉珏上“泽翎”二字被阴气浸得发黑,

看着像块刚从煤堆里扒出来的宝贝。这就是鬼相白堰角,全鬼界出了名的“铁面判官”,

也是沈溪照顶头上司,最擅长把“某某听命”四个字,说得比忘川水还冷。“沈溪照听命,

这是尊上失踪前最后留下的东西,”白堰角开口,声音没带半点起伏,

可沈溪照总觉得那目光能穿透他的长衫,直扎进骨头里,“你去人间找他,找到后不必多问,

直接拿下,带回鬼界。记住,他是鬼王花泽翎,你若是找不到,不必回来了。

”沈溪照连忙接过玉珏,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裂痕,心脏就像被鬼爪攥住,

疼得他差点当场给忘川河磕个响头。三百年前鬼界内乱,叛军攻破凌霄殿那天,

他护着花泽翎从密道出逃,最后关头被叛军的灵力扫中后背,醒来时人没了,

只剩这半块玉珏,和满殿没干的血——那会儿血还热着,粘在玄色地毯上,

像极了现在脚边的曼珠花。“若……若尊上失了记忆呢?”沈溪照的声音发颤,他不敢想,

那个在鬼界说一不二、连血月见了都得往云层里躲三分的鬼王,

要是成了个连“自己是谁”都不知道的凡人,会不会蹲在街边跟小贩砍价,

还得他上前帮忙兜底。白堰角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,官袍下摆被风扫得晃了晃,

活像要把沈溪照卷进忘川河:“失了记忆也是鬼王。沈溪照,你是他的大奴才,

不是他的贴身宠物,别被私情绊住手脚。三个月,我只给你三个月。要是超时,

你就不用回鬼界了,直接在人间找个城隍庙当差,一辈子给凡人看大门。

”这话吓得沈溪照立马躬身行礼,玄色长衫扫过满地曼珠花瓣,

簌簌落了白堰角一鞋:“属下遵命!保证三个月内把尊上带回来,绝不当城隍庙门卫!

”二、初来乍到结果刚踏入人间,沈溪照就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。鬼界的天永远是灰蒙蒙的,

只有血月悬在高空,哪有这样暖得能晒透骨头的光?他按着玉珏的指引,

从飘雪的塞北走到烟雨江南——塞北的雪沾在长衫上,化了冻成冰碴子,

硌得脖子疼;江南的雨更过分,下起来没个完,把他的长衫泡得发沉,走两步能滴出水来。

有次在江南古镇的石桥上,他踩着青苔差点摔进河里,怀里的玉珏硌得胸口生疼,

才算稳住身形。就这么走了整整一个月,玉珏的感应终于越来越强,

直到那天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镇上,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河边的柳树下,

一个穿月白色棉袍的男人正蹲在地上,手里捏着半块鱼干,

小心翼翼地喂给一只瘸了腿的三花猫。阳光落在他的发梢,镀上一层金边,风一吹,

棉袍下摆晃了晃,露出里面藏着的、绣着暗纹的衬里——那是三百年前凌霄殿专供的料子,

沈溪照当年还帮着挑过颜色,记得花泽翎说过,这种月白色衬里配玄色外袍最好看,

结果现在倒好,直接穿成了棉袍。男人笑起来时,眼角会弯出个浅浅的弧度,

干净得像初融的雪,连喂猫都轻声细语: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,小心鱼刺卡着。

”沈溪照的心脏猛地一跳,差点把手里的玉珏扔河里——这不是他的尊上花泽翎,还能是谁?

可眼前的人,眼里没有半分鬼王的戾气,只有人间烟火的温柔,连猫爪子挠了他的棉袍,

都只是笑着把鱼干递得更近。这模样,让沈溪照想起三百年前,

花泽翎偷偷在凌霄殿后养的那只灵狐,那会儿尊上也是这样,每天偷着拿御膳房的肉干喂狐,

还叮嘱他“别告诉白堰角,那老古板看见准得念半个时辰”。这么一想,

鬼王大人倒是也有温柔的一面。这样一切倒也不是那么别扭。沈溪照深吸一口气,

整理好被风吹乱的衣领,迈着尽量沉稳的步子走过去。刚要开口,

就看见那只三花猫突然抬起头,冲他“喵”了一声,声音又尖又利,

吓得他差点顺拐——在鬼界见惯了青面獠牙的恶鬼,倒是被一只猫吓着了,

说出去能让白堰角笑掉大牙。“请问,你是花泽翎先生吗?”沈溪照攥紧了袖中的玉珏,

指尖都泛白了,生怕对方说“不是”,那他这个月的罪就白受了。花泽翎转过身,

看到沈溪照时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个礼貌的笑容——那笑容标准得像人间茶馆里的伙计,

半点鬼王的架子都没有:“我是,你是?”“我叫沈溪照,”沈溪照咽了口唾沫,

本来想说“我是来带你回鬼界的”,话到嘴边又改了口,“我刚到镇上,没地方住,

听说你这里有间空房,想问问能不能租给我。我会做饭、会打扫,还会……还会帮你喂猫!

”他特意把“喂猫”两个字说得重了些,还冲那只三花猫笑了笑,

结果猫扭头就钻进了花泽翎的怀里,半点不给面子。他临时改了主意,

倒不是怕“拿下”尊上会挨揍,

是真想看尊上在人间的日子过得好不好——万一尊上这会儿正享受凡人生活,

他上去就亮灵力,把人吓着了怎么办?再说了,白堰角只说“拿下”,没说怎么拿,

循序渐进总没错。花泽翎愣了一下,随即笑出了声,眼角的弧度更深了,

连带着声音都软了些:“倒是有间空房,在院子东头。不过好久没住人了,可能有点潮,

还可能有蜘蛛。你不介意的话,就住下吧,租金不用给,帮我照看小猫就行——它叫团子,

腿昨天被隔壁的大黄狗追着咬瘸了,你多看着点,别让它再去招惹那只狗,上次它追着狗跑,

把我刚画好的画都踩脏了。”沈溪照没想到这么顺利,连忙点头:“不介意!蜘蛛我能抓,

团子我也能看好,保证不让大黄狗欺负它!要是它再去招惹狗,我就没收它的鱼干!

”就这样,沈溪照住了下来。花泽翎的院子不大,有个小花园,种着几棵桂花树,

还有一间东厢房,就是给沈溪照住的。三、拿下他刚打开房门,

就看见墙角结着一张大蜘蛛网,上面还挂着个小蜘蛛,吓得他后退一步,

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“蜘蛛我能抓”,只能硬着头皮找了根竹竿,

小心翼翼地把蜘蛛网挑下来,结果蜘蛛掉在他的长衫上,

他差点跳起来喊“尊上救我”——还好反应快,没暴露自己的怂样。收拾好房间,

沈溪照就开始实施白堰角的“拿下”计划——其实就是想办法让花泽翎依赖他,等依赖够了,

再顺理成章带他回鬼界。每天早上,沈溪照天不亮就起床做饭。他在鬼界的时候,

跟着御膳房的师傅学过两手,做出来的点心比人间的茶馆还好吃。后面发现,

原来花泽翎是个画师,经常在书房里一画就是一整天,沈溪照就端着热茶守在旁边,

每隔半个时辰递块桂花糕,还会轻声问:“花先生,要不要休息会儿?眼睛会累的。

”可惜花泽翎画得太投入,打翻了砚台,墨汁洒在宣纸上,沈溪照连忙拿来干净的布擦,

还安慰他:“没事,我再给你铺一张纸,你刚才画的意境我记着,能帮你描个大概。

”结果他描出来的画,比花泽翎还多了几分鬼界的冷冽意境,让花泽翎愣了半天。

花泽翎说道:“未曾想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绝妙的话,溪照,真乃神人也!”院子里的落叶,

他扫得比鬼界凌霄殿的地砖还干净,

连团子掉在地上的猫毛都捡得一根不剩——不想花泽翎走过来,笑着说:“溪照,

不用这么仔细,团子掉毛很正常。”沈溪照直起腰,擦了擦额头的汗:“没事,

干净点住着舒服。”心里却想着:尊上以前住的凌霄殿,连一片灰尘都没有,现在住在这里,

也得干干净净的。花泽翎出去采风,沈溪照提前把披风叠好放在门口,

还不忘揣上两块糖——怕尊上走累了,能含块糖补充体力。花泽翎邀请自己和他去山里采风,

却不想突然下起了雨,沈溪照把披风脱下来,裹在花泽翎身上,自己则淋着雨,

结果回来就感冒了,打喷嚏打得停不下来。花泽翎找了药给他,还煮了姜汤,

坐在床边看着他喝,说:“下次别这么傻了,淋雨会生病的。”沈溪照喝着姜汤,

心里暖暖的,觉得感冒也值了。可花泽翎对他的态度,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。

递茶的时候会说“谢谢”,给他找药的时候会说“麻烦你了”,聊镇上趣事的时候笑得开心,

却从来没有过一丝逾矩的举动。有次沈溪照故意把披风落在花泽翎的画架旁,

想等他提醒自己拿,结果花泽翎只是把披风叠好,放在客厅的沙发上,

还贴了张便签:“溪照,披风落了,记得收。”沈溪照拿着便签,心里有点失落,

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计划不够好,还是尊上真的对他没感觉。他哪里知道,

花泽翎从他拿出那半块玉珏的瞬间,就记起了所有事。

三百年前密道里的血色、叛军的嘶吼、沈溪照后背渗出的血染红玄色长衫的模样,

还有自己为了护着沈溪照,被灵力震碎玉珏时的剧痛,全都清清楚楚地刻在脑子里。

他故意装作失了记忆,不过是想看看,这个总跟在自己身后、连蜘蛛都怕的小奴才,

会用什么法子“拿下”自己。看着沈溪照天不亮就起来做饭,

把桂花糕切成小块递到自己嘴边;看着他蹲在地上捡猫毛,

额头上渗出细汗;看着他淋雨感冒,还强撑着说“没事”,花泽翎的心就像被温水泡着,

软得一塌糊涂。他好几次都想伸手把人搂进怀里,说“我都记起来了”,

可又舍不得这份人间的烟火气——在鬼界当了几百年的鬼王,他从未有过这样踏实的日子,

有喜欢的人在身边,有猫可以喂,有阳光可以晒。他只能忍着心动,继续装着冷淡,

却在没人的时候,把沈溪照描过的画小心收起来,把沈溪照落下的披风贴在胸口,

感受上面残留的、属于沈溪照的气息。变故是在沈溪照住下的第二十天来的。

那天他正蹲在院子里给团子梳毛,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响,

抬头就看见个穿青色长衫的年轻人站在门口,手里拎着个布包,眉眼间和花泽翎有几分相似,

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。“请问,花泽翎住在这里吗?”年轻人开口,

声音比初秋的风还凉,目光扫过沈溪照时,带着点审视的意味。沈溪照愣了一下,刚要回话,

就听见花泽翎的声音从屋里传来:“梵梵?你怎么来了?”只见花泽翎快步走出来,

脸上带着沈溪照从没见过的惊喜,连脚步都轻快了些。年轻人——也就是花梵,

看到花泽翎时,眼底的冷意淡了些,却还是别过脸:“路过,顺便来看看。

”沈溪照这才反应过来,这就是花泽翎偶尔提起过的弟弟。只是他没说过,

这位弟弟是同父异母——鬼界皇室的秘辛,花泽翎哪怕装失忆,也下意识没跟凡人提起。

可沈溪照心里清楚,三百年前,花梵的母亲是鬼界的低阶嫔妃,

母凭子贵的道理在鬼界同样适用,花梵从小就因为母亲位分低,在宫里受了不少欺负。

有次宫宴,几个旁支的小王爷故意把花梵的点心扔在地上,说“低贱的种,

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”,是花泽翎走过去,把自己的点心递给花梵,

还把那几个小王爷罚去面壁思过。可花梵那会儿年纪小,只觉得花泽翎的好是施舍,

是因为他是太子,才有资格可怜自己,心里的敌意反倒越来越深。沈溪照还记得,

有次花梵故意把酒杯摔在花泽翎脚边,说“太子殿下的鞋,配不上这杯好酒”,

当时花泽翎只是笑着把酒杯捡起来,说“梵梵要是觉得不好,哥哥再给你换一杯”。

那会儿他还觉得,尊上对这个弟弟太过纵容,现在看着花梵这副别扭的模样,

倒觉得这兄弟俩的关系,比他想的要复杂些。“进来坐吧,溪照,去泡壶茶。

”花泽翎招呼着花梵进屋,还不忘给沈溪照使了个眼色。沈溪照连忙点头,转身去厨房,

耳朵却忍不住留意着屋里的动静。只听见花梵问:“你在这里,就只画画?”“不然呢?

”花泽翎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这里挺好的,安静,还能晒太阳。”“没出息。

”花梵的声音低了些,却没了之前的冷意,“母亲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,在布包里。

”沈溪照端着茶进去时,正好看见花泽翎打开布包,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,

还有一块雕刻着鬼纹的玉佩——那是花梵母亲的遗物,三百年前花梵母亲去世时,

花泽翎亲手把玉佩交给了花梵,说“这是母亲留给你的,好好收着”。花泽翎拿起玉佩,

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,眼底闪过一丝怀念。花梵看着他,喉结动了动,

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:“母亲说,这个对你有用。”沈溪照把茶放在桌上,

识趣地退了出去,留给兄弟俩独处的空间。他蹲在院子里,看着团子在脚边打转,

心里却想着花梵的来意——哪有这么巧的“路过”?花梵在鬼界一直没放弃找花泽翎,

这次肯定是察觉到了玉珏的气息,才找到人间来的。只是他没想到,花泽翎会是这副模样。

接下来的几天,花梵就住了下来。沈溪照发现,这位二殿下其实没那么难相处,

就是嘴硬心软。花泽翎画画的时候,花梵会坐在旁边看书,

偶尔还会指出画里的不足——“这里的山画得太矮了,没气势”“颜色太淡了,

像没吃饭似的”;花泽翎去采风,花梵会默默跟在后面,帮他拎着画具,还会提前查好路线,

避免两人走岔路;有次团子调皮,把花梵的书抓坏了,花梵气得想把猫扔出去,

结果花泽翎笑着说“梵梵别生气,我给你重新抄一本”,花梵就红着脸把书抢过来,

说“不用你抄,我自己粘好就行”,晚上却偷偷对着破损的书页,用细针一点点把纸粘好,

还特意找了张好看的纸,把缺了的字补上。沈溪照看在眼里,心里渐渐松了口气。

可他不知道,花梵心里的算盘,比他想的要复杂。花梵一开始来找花泽翎,

确实是带着报复的心思。

他恨花泽翎生来就拥有一切——尊贵的太子身份、父亲的宠爱、鬼界众臣的拥戴,

而自己只能躲在角落里,看着母亲因为位份低被人欺负,

看着自己因为“低贱的出身”被人嘲笑。三百年前宫变,他甚至偷偷盼着花泽翎出事,

盼着自己能取而代之。他本来想,等找到花泽翎,就把他带回鬼界,

让他看看现在鬼界的混乱,让他知道,没有他这个鬼王,自己也能把鬼界管好。

全文阅读
已经没有了 返回本书目录 已经没有了

同类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