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世降临的第十五年,世界早已换了模样。昔日繁华的都市,如今是钢铁与混凝土的坟墓,荒草从裂缝中倔强探出,藤蔓缠绕着锈蚀的车辆。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腐朽、铁锈和淡淡血腥的气味,人们称之为“死土之息”。
然而,比荒芜更可怕的,是游荡在这片死土之上的“行者”——也就是旧时代恐怖片里所说的僵尸。但它们并非行动迟缓的蠢物,在病毒的残酷筛选和进化下,它们分化出了不同的种类,拥有着令人胆寒的能力。幸存者们根据其特性和威胁等级,将它们分为:
飞将:骨骼轻脆,双臂异化为肉翼,能短距滑翔,擅长从高空发动突袭,啸声尖锐,是尸群的耳目。
黑将:皮肤坚如铁石,力量巨大,行动虽稍显迟缓,但防御极强,是攻坚和抵挡火力的肉盾。
仙将:最为诡异,形态接近常人,甚至保留些许智力,能模仿人声,诱杀幸存者,个别拥有影响心智或驱使低阶行者的能力。
白将:极为稀有,通体苍白如雪,行动迅捷如鬼魅,对声音和活物气息敏感到极致,是顶尖的猎杀者。
大将:只存在于传说中,是尸潮的指挥中枢,拥有近乎人类的智慧与可怕的统御力,所见者寥寥,因其往往身处尸潮核心,万尸拱卫。
幸存的人类龟缩在零星的据点里,依靠高墙、弩箭和残存的火药,以及一种名为“燃血术”的古老秘法,艰难地延续着文明的火种。
我们的主人公,小白,正趴在一条干涸的河床边缘,身上覆盖着污秽的伪装布,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。他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,面容清秀,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沧桑。一双眼睛紧盯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公路,那里,一股由数百行者组成的尸潮,正如同污浊的潮水般,缓缓向着他所在的“磐石据点”涌去。
尸潮成分复杂,大部分是最普通、行动蹒跚的“枯骨”(普通僵尸),但其中混杂着十几头格外高大的黑将,它们如同移动的堡垒,走在最前方。更令人心悸的是,空中还有几个盘旋的黑点——飞将,它们发出刺耳的唳鸣,为地面的尸群指引方向。
小白的任务,是观察尸潮的准确规模和种类构成,并及时发回预警。他只是一个“预备役守夜人”,本不该执行如此危险的前出侦察任务,但据点的精锐大多在另一次行动中受损,人手奇缺。
“稳住,小白,你能行。”他低声自语,调整着手中简陋的望远镜。这是他用废弃镜头和铁皮筒自己磨制的。
就在这时,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尸潮侧翼的一片废弃居民楼里,似乎有异样的反光。不是行者那种死寂的浑浊,而是某种……更锐利的东西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望远镜转向那个方向。在三楼一个破碎的窗户后面,他看到了一个身影。那身影穿着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灰色斗篷,但斗篷下摆偶尔翻动,露出一抹刺眼的白色。
那不是人类幸存者该有的颜色。在野外,鲜艳的颜色等于自杀。
似乎感应到他的注视,那身影猛地转过头。斗篷的兜帽下,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,皮肤苍白得像上好的瓷器,一双眼睛是全黑的,没有眼白,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白将!
小白的心脏瞬间骤停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白将,猎杀者中的精英,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规模的尸潮里?它们通常独来独往,或者只跟随大将行动!
几乎在同时,那只白将的黑色瞳孔,穿透了近千米的距离,精准地锁定了小白的方向。它似乎……笑了?嘴角勾起一个非人的、冰冷的弧度。
下一秒,那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窗口消失。
“被发现了!”小白脑中警铃大作。他毫不犹豫,猛地从河床跃起,丢弃了沉重的伪装布,朝着与据点相反的方向,发足狂奔。他不能将白将引向据点,那将是灭顶之灾。
他的速度很快,常年的野外生存和艰苦训练,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体能。但他知道,这远远不够。白将的速度,传说能追上皮卡。
身后的风声变了,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如同丝绸掠过地面的细微声响。那是白将高速移动时特有的声音。
小白冲进一片废弃的工厂区,利用锈蚀的机械和坍塌的厂房作为掩护,不断变换方向。他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、带着死亡气息的锁定感,如影随形。
在一个堆满废弃轮胎的广场,他被迫停了下來。前方是断墙,无路可走。
他猛地转身,抽出腰间的砍刀——这是他用汽车弹簧钢打磨的,锋利而坚韧。
那道白色的身影,正静静地站在他刚才进来的路口,堵死了他的退路。它站立的姿态优雅而协调,完全不像其他行者那样扭曲,若非那苍白的皮肤和全黑的眼睛,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个身材颀长的活人。
白将没有立刻扑上来,它只是用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打量着小白,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
小白紧握砍刀,手心全是汗。他知道,正面对抗,自己连一秒都撑不住。
就在这时,白将动了。它没有奔跑,而是如同滑行般,瞬间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,苍白的手指探出,指甲乌黑尖锐,直取小白的咽喉。
速度太快了!小白只能凭借本能向后仰倒,同时砍刀向上撩起,试图格挡。
“铛!”
一声脆响,砍刀劈在白将的手臂上,竟然溅起了几点火星,只在对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。巨大的反震力让小***口崩裂,砍刀几乎脱手。
白将的手臂只是微微一顿,继续抓来。
完了!小白心中一片冰凉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异变陡生!
一道炽热的红光,如同流星般从侧面激射而来,精准地撞在白将的手臂上。
“噗!”
并非金属交击的声音,而是某种血肉被灼烧的闷响。
白将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,猛地收回手臂,只见它小臂处被灼开了一个焦黑的伤口,却没有血液流出,只有丝丝黑气逸散。
它霍然转头,看向攻击来源的方向。
小白也惊愕地望去。
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,不知何时站在了一台废弃的行车架上。她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皮甲,勾勒出矫健的身姿,脸上带着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金属面具,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嘴唇。她的右手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矛,矛尖并非金属,而是一种不祥的暗红色,仿佛凝固的血液,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热气和红光。
刚才那道红光,显然就是这柄短矛发出的。
“燃血武士……”小白喃喃道。这是比守夜人更高级别的存在,是能够运用“燃血术”对抗高等行者的真正战士。他们神秘而强大,通常只出现在大型据点或执行重要任务。
那女人没有看小白,目光死死锁定着白将。她声音清冷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小鬼,不想死就滚远点!”
白将似乎被激怒了,它放弃了小白,身影一晃,化作一道白影,扑向行车架上的女人。
女人毫不畏惧,短矛挥舞,带起道道炽热红芒,与白将战在一处。她的动作迅捷而刚猛,每一击都带着灼热的力量,逼得白将不断闪避,那能硬抗钢铁的苍白皮肤,似乎对这红光颇为忌惮。
一时间,工厂广场上红芒与白影交错,金铁交鸣之声与白将的嘶鸣不绝于耳。
小白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是累赘,他咬咬牙,转身就想逃离这是非之地。
然而,他刚跑出几步,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、令人牙酸的尖啸。
他抬头,脸色瞬间惨白。
只见三只飞将,正从不同的方向俯冲而下,它们的目标,赫然是那个正在与白将激战的女人!
它们显然是被这里的战斗动静吸引过来的。
女人的压力骤增。她不仅要应对鬼魅般的白将,还要时刻警惕来自空中的袭击。一根短矛舞得密不透风,红芒闪烁,勉强将飞将的扑击和白将的利爪挡在外面,但明显落了下风,险象环生。
一只飞将利用速度,巧妙地绕到女人背后,利爪直抓她的后心。
女人正全力格挡白将的正面猛攻,似乎对背后的袭击毫无察觉。
小白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,或许是出于对救命之恩的回报,或许是内心深处某种尚未泯灭的东西。他猛地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碎石,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那只偷袭的飞将掷去!
“咻——”
石块划破空气,精准地——或者说运气很好地——砸在了那只飞将的肉翼上。
飞将的平衡被打乱,发出一声恼怒的尖啸,扑击的动作微微一滞。
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滞,给了女人反应的时间。她头也不回,反手一矛向后刺出,红芒爆闪!
“嗤啦!”
那只飞将的肉翼被红芒撕裂,惨叫着从空中坠落。
女人压力稍减,攻势再起,短矛红光大盛,竟然一度将白将逼退数步。
她趁隙瞥了小白一眼,面具下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讶异,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严厉:“走!”
这一次,小白没有再犹豫。他知道,自己留下来毫无意义。他深深地看了那个在尸群中奋战的黑影一眼,转身钻进了工厂深处复杂的管道之中,拼命奔跑,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厮杀声。
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,也不知道她能否从白将和飞将的围攻中活下来。他只知道,自己捡回了一条命,并且,这个末世,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……危险。
而他,一个名叫小白的普通少年,命运的轨迹,似乎从这一刻起,开始偏转向一个未知的方向。他怀揣着预警信息,更怀揣着对那道白色身影和红色矛光的深深震撼,向着“磐石据点”的方向,亡命奔去。
他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前方等待他的,将是更多的危机,更深的谜团,以及那潜藏在他血脉之中,关于“将”之等级的,属于他自己的秘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