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荷花阅读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0-25 18: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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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第一章 琉璃碎,盛唐醒

最后充斥林薇感官的,是冰冷的化学气息与皮肤被灼伤的剧痛。实验室那台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高压灭菌琉璃锅,如同一个沉默已久的火山,在她俯身记录数据的瞬间,骤然喷发。

世界在她眼前碎裂了。

不是普通的炸裂,而是无数硼硅玻璃碎片,在高压蒸汽的裹挟下,化作一场绚丽而致命的“琉璃雨”。它们映照着无影灯惨白的光,像无数道凝固的冰棱,又像是死神的獠牙,朝着她扑面而来。

痛楚尖锐而短暂,紧随其后的是无边的黑暗,温柔又残酷地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,包括那份即将完成的博士论文,以及……对故乡和亲人的最后一丝惦念。

意识,是在一阵若有似无的淡香中,一点点重新黏合起来的。

那不是她熟悉的、带着消毒水底色的医院气味,而是一种……温暖而陌生的复合香气。像是阳光晒透的干艾草,混合了某种木质家具的沉静气息,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、甜糯的烟火气。

她费力地掀开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皮,视线模糊了许久,才勉强聚焦。

入目的,是深色的、雕刻着简易花鸟纹路的木质房梁,缝隙里积着些许岁月的尘埃。头顶是素色的麻布帐幔,边缘已经有些磨损。视线微转,是糊着浅***桑皮纸的窗棂,日光透过纸张,变得柔和而朦胧,在外间投射出斑驳的光影。

窗外,传来清脆得有些不真实的鸟鸣,叽叽喳喳,充满了生机。更远处,是隐约的人声、车马声,交织成一片朦胧而富有生活气息的背景音。

这不是医院。

“姑娘!您……您醒了?!”

一个带着浓重哭腔、却又充满惊喜的少女声音在床边响起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
林薇僵硬地,几乎是能听见自己颈骨“咯咯”作响般,转过头去。

一个穿着浅绿色齐胸襦裙、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,正扑在床边。她约莫十四五岁年纪,脸颊还带着稚嫩的圆润,此刻一双杏眼肿得像桃子,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但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光亮,却灼热得让人心惊。

古装?拍戏?

她尝试动了动手指,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席卷全身。尤其是额角,传来一阵阵沉闷的、有节奏的钝痛,提醒着她这具身体的糟糕状态。

“水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,喉咙里火烧火燎。

“水!有有有!”小姑娘像是被提醒了,手忙脚乱地转身,从旁边的木桌上端来一个粗陶碗,碗壁粗糙,带着手工制作的朴拙感。她用一把小木勺,小心地舀起温水,递到林薇唇边。

温水滑过干涸的喉咙,带来一阵近乎刺痛般的舒缓。也让她混沌的大脑,获得了片刻的清明。

一个荒谬绝伦、却又无法忽视的念头,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——穿越。

她强迫自己冷静,属于医学生的理性开始在混乱中占据上风。“这……是哪里?”她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询问,目光扫过这间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的房间。除了一张木床、一个掉漆的梳妆台、一个颜色暗沉的衣柜,再无他物。没有电灯,没有插座,没有任何属于现代文明的痕迹。

“姑娘,您不记得了?”小姑娘的眼泪又涌了上来,“这是咱们在长安平康坊的家呀!您前儿个不小心从后院的石阶上摔下来,撞到了头,昏睡两天了!可把奴婢吓坏了!”

长安。平康坊。唐朝。

这几个词语,像重锤,一下下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。作为历史爱好者兼医学生,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。煌煌盛唐,开元天宝?她竟然……来到了一千二百多年前?

“我……叫什么名字?”她必须确认自己的身份。

“您叫苏微啊!姑娘,您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?”春桃(从小姑娘的自称中,林薇知道了她的名字)急得手足无措,“是不是头还疼得厉害?奴婢这就去再请郎中!”

“不用!”林薇——现在开始,她是苏微了——连忙阻止,她揉着额角,扮演着失忆者的脆弱与迷茫,“只是……很多事,都想不起来了。家里,还有别人吗?”

从春桃带着哭腔和怜悯的叙述中,她拼凑出了这个身体原主的信息:苏微,年方十七,父母于去年冬日相继染病去世,留下这处位于平康坊边缘的小院和些许微薄积蓄,与眼前这个忠心的小丫鬟春桃相依为命。

孤女的身份,像一道赦令,让她在无措中,竟生出一丝隐秘的庆幸。至少,她不必在最亲近的人面前,扮演一个全然陌生的“苏微”,减少了最初也是最危险的暴露风险。

夜幕彻底笼罩了这座陌生的城池。春桃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,豆大的火苗跳跃着,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,晃动,更添了几分寂寥。

春桃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粟米粥,米粒熬得开了花,散发着最朴素也最真实的谷物香气。苏微小口小口地喝着,温热的粥液滑入胃中,带来一丝暖意,却驱不散心底那彻骨的寒。

父母在现代是否已接到她的死讯?实验室的残局谁来收拾?她的人生,就像那台炸裂的灭菌锅,碎得一塌糊涂,然后被随意地抛掷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。

行医?她唯一的依仗。可在这个伤寒都可能夺命的时代,她脑中的知识是宝藏,也可能是催命符。女子行医的阻碍,药材的匮乏,设备的缺失……每一样都如同高山,横亘在前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苏姑娘!苏姑娘!救命啊!救救我的孙儿!”

一阵凄厉、绝望到变调的哭喊声,伴随着急促得如同擂鼓般的敲门声,猛地刺破了夜的宁静。

春桃吓得一哆嗦,碗差点脱手。

苏微的心脏也骤然紧缩。

“是隔壁的王大娘!”春桃白着脸说。

“快去开门!”苏微放下碗,挣扎着下床。身体依然虚弱,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,让她无法对“救命”的呼喊置之不理。

门一开,王大娘几乎是抱着一个襁褓滚了进来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磕头如捣蒜:“苏姑娘!您醒了!求求您!救救小宝!他烧得滚烫,开始抽风了!郎中来过了,说……说让准备后事啊!”

借着昏暗的灯光,苏微看清了她怀里的孩子。约莫三岁,小脸通红,嘴唇干裂起皮,呼吸急促而困难,小小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、一阵阵地痉挛。

高热惊厥!

苏微瞬间做出了判断。体温过高导致神经系统异常放电,若不及时降温镇惊,极易造成脑损伤甚至死亡!

现代医院里,这是一套成熟的处理流程:退烧药、镇静剂、物理降温、支持治疗。可在这里,她一无所有。

但,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逝!

“春桃!打一盆温水!要快!再找最柔软的干净棉布来!”苏微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和权威,瞬间镇住了慌乱的两个女人。

她快步上前,不顾孩子身上的热烫,用手指用力掐住孩子鼻下的人中穴。这是刺激中枢神经,缓解惊厥最直接有效的物理方法。

“大娘,按住他的手脚,别让他伤到自己!”她一边持续按压,一边吩咐。

王大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立刻照做,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孩子滚烫的小衣服上。

春桃端来了温水,苏微将棉布浸湿、拧干,开始一遍又一遍,耐心而迅速地擦拭孩子的额头、脖颈、腋窝、腹股沟……所有大血管经过的区域,利用水分蒸发带走热量。

时间在寂静而焦灼的重复动作中流逝。油灯的光晕下,苏微的侧脸苍白而专注,额角渗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,她也浑然不觉。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酸软颤抖,但她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或敷衍。

王大娘屏住呼吸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子,嘴里无声地念叨着所有她知道的神佛名号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孩子剧烈的、不自然的抽搐,幅度渐渐变小,频率开始减缓。那令人心焦的、拉风箱般的呼吸声,也似乎平顺了一些。

最让人欣喜的是,当苏微再次用手背试探他额头时,那吓人的滚烫,似乎真的退去了一丝!

希望,像一点微弱的火苗,在绝望的黑暗中燃起。

苏微不敢有丝毫松懈,继续耐心地擦拭,观察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,孩子的体温终于降到了接近正常的范围,虽然依旧虚弱,但缓缓睁开了眼睛,发出了一声细微的、带着委屈的哼唧。

“小宝!我的小宝!”王大娘几乎虚脱,抱着失而复得的孙子,嚎啕大哭,又要给苏微下跪,“活了!活过来了!苏姑娘!您是活菩萨!是女华佗啊!”

苏微疲惫地扶住她,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:“大娘,孩子只是暂时稳住了,元气大伤,需要好好调理。明日务必再请个可靠的郎中,开些温和滋补的方子,巩固一下。”

送走千恩万谢、一步三回头的王大娘,苏微扶着门框,才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袭来,几乎站立不住。

“姑娘!”春桃连忙搀住她,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眼睛,心疼得直掉眼泪,“您快歇着!”

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,但苏微的内心,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却在汹涌。那是一种混杂着成就感的生命力,一种在绝境中亲手夺回一条生命的强大力量感。这力量,微弱,却真实不虚。

春桃扶她躺下,为她盖好薄被,看着她的眼神里,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崇拜与依赖:“姑娘,您真是太厉害了!您什么时候学了这么神的医术?奴婢从来不知道!”

苏微望着窗外那轮被窗棂分割的、属于盛唐的明月,月光清冷,却似乎带着某种古老的启示。她闭上眼,轻轻吁出一口气,仿佛要将所有现代的迷茫与唐朝的沉重一同吐出。

“或许是……”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,“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,老天爷……赏的饭碗吧。”

看来,这条路,或许真的能走通。

就在意识即将沉入睡眠的模糊边界,一个极其清晰、低沉而陌生的男声,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,带着一丝说不清是叹息还是呼唤的意味——

“苏微……”

她猛地睁开眼,心脏狂跳,睡意全无。

房间里,只有春桃均匀的呼吸声,和油灯芯草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。

那一声呼唤,来自何处?

自那夜脑中莫名响起一声呼唤后,苏微的心绪便难以平静。她试图将其归咎于头部受伤后的幻觉,但那声音的清晰与真实感,却如同烙印,挥之不去。

日子仿佛恢复了表面的宁静。她借着“摔伤后许多事记不清”的由头,从春桃口中套取关于这个时代、这座长安城、以及“自己”过往的点点滴滴。她开始学着辨认铜钱,了解坊市开闭的时辰,甚至尝试区分几种常见的草药。生存的本能驱使她尽快融入这里。

春桃对她愈发崇拜,几乎言听计从。邻里间,关于“苏姑娘”医术通神的传言也悄悄流传,虽未再有人如王大娘般深夜叩门,但路上相遇时,那些敬畏而感激的目光,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被这个古老的社区缓慢接纳。

然而,长安的夜,从不真正平静。

几日后的一个深夜,急雨骤至,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窗纸,发出沉闷的噼啪声,淹没了世间其他杂音。苏微正对着一盏孤灯,凭借记忆在粗糙的纸笺上勾勒人体经络草图,试图将现代知识与这个时代的认知寻找连接点。

忽然,一阵极其微弱,却异常执着的叩门声,穿透雨幕,钻进她的耳朵。

不是用手掌,更像是用某种硬物,无力地、断断续续地撞击着门板。

“这么晚了,会是谁?”趴在旁边打盹的春桃惊醒,揉着惺忪睡眼,有些害怕。

苏微心头莫名一紧。她放下笔,侧耳细听。那叩击声更弱了,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。

“去看看。”她站起身,拿起一件半旧的披风裹在身上。

“姑娘,万一……”春桃拉住她的衣袖,脸色发白。坊间夜里并不太平。

“先看看情况。”苏微语气坚决,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。她端起油灯,走到门边,示意春桃跟她一起,小心地拉开一道门栓。

门刚开一条缝隙,一股浓重的、混合着雨水和铁锈般的血腥气,扑面而来!

借着手中摇曳的灯光和天上偶尔划过的闪电,苏微看清了门槛外的景象——

一个浑身湿透、穿着玄色劲装的高大男子,面朝下倒在泥泞中。雨水冲刷着他身下的积水,漾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。他的背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,皮肉外翻,雨水混着血水不断渗出。一只手死死抵在门板上,维持着最后叩门的姿势,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在身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
他还活着,但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。

“啊——!”春桃吓得失声惊叫,连连后退。

苏微的心脏也是猛地一缩,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医者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。她蹲下身,不顾血污和泥泞,伸手探向男子的颈动脉。

指尖下,脉搏跳动得又快又弱,是失血过多导致休克的典型征兆。

“他还活着!春桃,别愣着!帮我把他抬进去!”苏微当机立断。将伤者留在雨夜里,必死无疑。

“姑娘!这……这是个男人!还受了这么重的刀伤,定非善类!我们……”春桃吓得语无伦次,大唐律法、男女大防、引火烧身的可能性在她脑中交织。

“救人要紧!管不了那么多!”苏微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清晰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快来!”

主仆二人用尽力气,才将这个沉重的男人连拖带拽地弄进院内,安置在平日堆放杂物的客房床板上。男子全程无知无觉,只有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
油灯下,男子的面容清晰起来。雨水冲刷掉部分血污,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。剑眉斜飞入鬓,鼻梁高挺,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,却依然勾勒出一种坚毅冷硬的线条。即便昏迷,也难掩其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势。

苏微剪开他被血浸透的夜行衣,那道从肩胛骨斜划至腰侧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,深可见骨,边缘因为雨水浸泡已经有些发白外翻,情况十分糟糕。

必须立刻清创缝合!否则感染和持续失血会很快要了他的命。

“春桃,把我的布囊拿来!还有,把所有我们能找到的烈酒都拿来!再去烧一大锅开水,快!”苏微迅速吩咐,声音冷静得不像是在面对一个血淋淋的伤患,而是在实验室下达指令。

她的布囊里,有她根据记忆画图,偷偷找坊间铁匠打造的几样“手术器械”——包括镊子、带柄的小刀,以及几根磨得极细、穿了桑皮线的缝针。此刻,它们成了唯一的希望。

春桃强忍着恐惧和不适,跑前跑后。当她把那套奇形怪状的“铁器”和烈酒拿来时,手都在发抖。

苏微用烈酒仔细清洗了自己的双手,然后将小刀和镊子在灯火上反复灼烧消毒。她深吸一口气,摒除所有杂念,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。

她用蘸满烈酒的棉布,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痂。烈酒刺激伤口,昏迷中的男子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,身体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。

“按住他!”苏微对春桃喊道。

春桃闭着眼,用尽全身力气压住男子的肩膀。

清创完毕,苏微拿起那枚特制的缝针。桑皮线已在烈酒中浸泡过。她像在现代外科手术台上一样,稳定、精准地将翻卷的皮肉对合,一针一线地开始缝合。

雨声、灯火噼啪声、以及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声响,在寂静的房间里交织成一段诡异而紧张的旋律。苏微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春桃不时为她擦拭。她的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精细动作而酸麻,但她的手稳如磐石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当最后一针打完结,剪断线头,苏微几乎虚脱。伤口被整齐地缝合,虽然简陋,但至少封闭了创面。

她撒上早就准备好的、研磨成粉的止血消炎草药,用消毒过的干净棉布紧紧包扎好。

做完这一切,窗外天色已微明,雨势也渐渐小了。

苏微瘫坐在旁边的胡凳上,看着床上那个因为失血和高热开始微微颤抖的男子,长长地吁了一口气。能否挺过去,就看他的造化和体质了。

她累得几乎睁不开眼,吩咐春桃去熬些米汤,自己则靠在墙边,打算小憩片刻。

然而,就在她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,床上的男子猛地动了一下!

苏微瞬间惊醒。

只见那双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!那是一双如同寒夜星辰般的眸子,锐利、冰冷,充满了野兽般的警惕与杀意。几乎是在醒来的同一时间,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摸向腰侧——那里空空如也。

下一刻,他的目光锁定了离他最近的、面带疲惫的苏微。没有任何犹豫,他强忍着剧痛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猛地探身,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,如铁钳般扼向了苏微纤细的咽喉!

“呃……”苏微呼吸一窒,瞳孔骤缩。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。

“你是何人?”男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却带着淬冰般的寒意,眼神如刀,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开审视。

苏微的心脏狂跳,恐惧让她浑身僵硬。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的那一刻,男子的目光似乎掠过了她苍白脸上无法掩饰的疲惫,掠过了她眼下浓重的青黑,以及……旁边木盘里尚未收拾的、带着血污的器械和药瓶。

他扼住她咽喉的手,力道微微一滞。

那冰封般的眼神里,极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——疑惑、审视,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恍然。

扼住咽喉的手,缓缓地、带着某种审慎的意味,松开了。

苏微猛地咳嗽起来,大口呼***带着血腥味的空气,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。

男子靠回床板,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,额角渗出冷汗。他再次看向苏微,那眼神中的杀意已褪去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难以捉摸的探究。

他沉默了许久,久到苏微几乎以为他再次昏睡过去,才听到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种承诺般的重量:

“姑娘救命之恩……”

“……萧某,欠你一命。”

窗外,雨停了。晨曦微露,一道光刺破云层,恰好透过窗棂,照亮了空气中尚未沉降的尘埃,也照亮了床上男子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。

苏微***自己仍在发痛的脖颈,看着这个自称“萧某”的男人,心中波澜起伏。

她知道,救下他,或许不仅仅是救了一条性命,更是亲手揭开了一场未知风暴的序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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